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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井 童年 人生
发布日期:2024-10-15 11:33 访问次数: 信息来源:威海市审计局 字号:[ ]


中元节回去给母亲上完坟,顺路去村子里看望堂叔,七十四岁的堂叔正光着膀子往街边井里放水管,准备抽水浇菜。打量着儿时无数次光顾过的井台,我的思绪回到了四十年前,童年的记忆如丝絮般随风飘来……

那是一口直径3米多的大井,井口1米见方,年龄比我大好多,曾经是村里老少赖以生存的生命之井。男人们用扁担和水桶测量着家里水缸的容量,女人们凭借铁桶和脸盆,在井台外的石头上洗去生活的尘埃。小小的我经常跟着母亲过来洗衣服,在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诫中,学会用拴着绳子的水桶打水。那个年代,大孩子都需学会挑水,用扁担勾着水桶,在水面上晃动铁桶令其倾斜,水慢慢涌入,当水恰好没过桶口之际,迅速提拉扁担、奋力将一桶水拖出井口。这是个技术活,拉早了水没打满,拉晚了水桶会沉入井底。大多数人都能轻松掌握这项技能,因为旱季里井水并不深,打捞水桶不算太费劲。

我出生于黄海之滨的荣成,但却是山顶上靠天吃饭的农庄,全村仅四十多户,水资源相对匮乏。改革开放前,庄里只有两口大井,东西各一。村子东高西低的地势,对井的蓄水量影响很大,特别是大旱时,东井经常入不敷出,早晨时水深不过三四尺,傍晚时分就没不过水桶了。我家住村东南,对这口水量拮据的大井印象颇深。

七十年代,父亲在二三十里外的工厂上班,常年三班倒,交通工具只有自行车,回家既得等“倒班”还得看“天气”;特别是大雪过后,山路坑坑洼洼、雪化得很慢,一个周都不一定能回家。离家前父亲通常会抽空帮我们母女俩挑两担水,但水缸里的水却还是经常见底。冰天雪地里挑水的场景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,想起来就觉得鼻子发酸!

母亲从石头院墙的木棍上取下垂挂的扁担,从院子角落里拎起倒扣着的水桶,再拿起一根结实的木棍当拐杖,四五岁的我拿着灶台底下用来掏炉灰的小铲子就出发了。那时候的冬天比现在冷多了,井台上布满了未融化的雪,雪下还有更滑溜的冰。母亲围着井口试探一圈,脚底不能抓地,打滑。接过我手中的铁铲,她在井台外面的山坡上费力地抠挖砂土,然后小心地洒在井口边上;我恍然大悟,母亲让我拿小铁铲还真能派上用场啊!踩着砂土粒,她费力地打了两桶水,我提醒母亲水桶没装满,她却语重心长的说,路滑,满桶容易洒,这些合适!

其实,我家就住在大井的东南方,但房子的海拔却高出井台至少七八米;井东边有个小山坡,我们小孩子可以手脚并用地爬上去,但对于挑水的大人来说,唯有绕大圈、走远路才能回家。

挑着八分满的水桶,母亲一只手捂着扁担,另一只手拄着木棍,小心地慢慢前行,时不时一个小趔趄,我就看到桶里的水晃了出来,融化了巷子里的白雪。幼小的我打心眼里心疼洒出来的水,更心疼挑水的母亲!二三百米的距离,母亲两次放下水桶,大口呼出白汽,额前的发稍也挂上了冰雾。看着飞舞的雪花落进水桶瞬间融化,看着水桶再次被抛起后,雪地上留下两个完整的圆圈,我心中五味杂陈,有种说不出的惆怅!

快到家门口了,我非常开心,小跑着直奔家门,却扑腾一跤摔倒了!也许是我的行为分散了母亲的注意力,她身子一晃,肩上的扁担失去平衡,两只水桶重重地砸落在地上,桶里的水溅出去老远,母亲的衣服湿了一大片!

我吓懵了,赶紧爬起来看看水桶,天啊,桶里的水只剩下半桶了!哇的一声,我抱住母亲大哭起来,委屈、心疼、不舍、无助,各种情绪瞬间涌来,泪流满面……

改革开放后,父母开始在自家院子里挖井,选过两处,都挖到了大石头!只好请来叔叔、舅舅等一帮人,在遇到的石头上凿出,放入炸药和雷管,用爆破的方式炸裂大石、缓慢开挖。七八天时间,凿、挖、炸循环往复,我们小孩子也渐渐适应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,不再需要跑得老远了。机井头压出水的那一天,全家人比过年还开心!但终因地势较高,大旱的年份里,我家仍然需要挑水补给。

八十年代末,我们搬家了,房子卖给了邻居;再后来,利用村西头的大井,小村安装了自来水;如今,村里仅有二十多户人家居住,浇菜也用上了水泵,没有人到大井来挑水了!

我百感交集,小心地蹲下,像四十年前那样,手扶着略微隆起的井沿,探着身子凝望井底,期待在这个炎热的夏日,再次感受童年时的那份清爽!可惜,井水不再清澈见底,井壁的青石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,看不出颜色和纹理,只有自己的倒影依稀清晰可辨……水面上的几只蛤蟆,倒是四肢伸展、休闲惬意,仿佛在提醒我,这是它们的领地,不希望我打破这里的宁静与和谐!

归程,我思绪难平,想到了童年时的食不果腹、衣打补丁,想到了小学时的山路崎岖、徒步往返,想到了青年时的踌躇满志、勇争一流,也想到了工作之后的学未止步、日拱一卒……刹那间,人生半程已过,仿佛一切还是昨天!

不由得想起董卿老师朗读的《青春》,与所有审计人共勉:“青春是用来奋斗的不是用来挥霍的,只有这样,当有一天我们回首来时路,和那个站在最绚烂的骄阳下曾经青春的自己告别的时候,我们才可能说谢谢你,再见”!姜鸿雁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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